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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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溪深处是吾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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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写得好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心中的世界,只有你自己才能写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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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快乐的创作者,产出能被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影响很多人精神世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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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学校没教的事-12

(12)

 

鼬打开窗子通风,笑道:“这位英雄,请问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

“就是吃便饭的意思。”

“哦……我不饿。”佐助说,“我想喝水,哥哥。”

鼬提起凉水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佐助咕咚咕咚喝完,见白色的搪瓷杯上印着“新青年”三个红字和一个绿色的木叶纹,底下是一行黑色数字:00001。

“今晚打算怎么睡?想在睡上面呢,还是打地铺?”鼬嚼着丸子问。

教室隔成的寝室面积不大,层高却很高,因此每间寝室都加盖了一个复式阁楼,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将其作为不同的空间使用。

“我要和哥哥睡一个被窝,上面下面无所谓啦。”佐助笑道。

鼬怕阁楼地方不够,弟弟睡到半夜滚下来,便把被褥抱下来铺在榻榻米上。佐助兴奋地在被褥上蹦来跳去。

不一时兄弟俩双双钻进被窝,佐助问道:“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加入你们啊?”

“等你年满十七岁吧。”鼬用双臂枕着后脑,牵拉着酸胀的肌肉。

那还有五年呢……佐助心想。自己花了好长时间才长到十二岁,五年是十二年的一半不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是让人心急。

又想:等自己长到十七岁,哥哥就二十二岁了,十七岁和二十二岁的距离,听起来比十二岁和十七岁近了许多。那时候自己和哥哥一样都是“青年”,一定会有许多共同语言,可以一起做许多现在做不了的事。

想到这些他心潮澎湃。这五年里,一定要努力追上哥哥。

佐助学着哥哥的样子把双臂枕在脑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问:“哥哥,你们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云隐村的技术呢?”

“哈。”弟弟故作老成的用词让鼬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正色道:“因为这个技术拥有改变人心的力量。”

“改变人心?”

“是的。”鼬说,“图像比文字更直观。动态的影像再加上声音,传播性和感染力则又增加了千百倍。同样的故事,你是更愿意读文字的书,还是看会动的影子戏呢?”

“唔……”

“而且读书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从哪里读到哪里,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是一个充满主观能动性的行为。看影子戏则是一个被动接受的过程。再者,给一群人读同一本书,每个人的想法都会各有不同。但是,给一群人同时播放同一部影子戏,却可以把一件事或一种观念,不知不觉地灌输到每个人的头脑中去……”

“啊……”佐助似有所悟,“……所以哥哥想要自己做一部……关于宇智波斑的影子戏,是吗?”

“咦,你怎么知道?”

鼬不知该惊讶于弟弟的聪慧还是兄弟俩的心灵相通,激动地侧过身来,面对着弟弟。

“因为我是哥哥的小尾巴呀。”佐助见自己猜对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又道:“对了,哥哥,你知道宇智波斑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哎。”

“我——知——道。”佐助越发得意,故意拖长了音调,卖关子不说。

“还请佐助小老师不吝赐教。”鼬笑着揶揄道。

佐助受用极了,憋了没几秒便忍不住把前天晚上的见闻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哥哥。鼬沉吟良久,喃喃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是啊,有没有帮到哥哥呢?”

“帮了大忙呢……”

佐助“嘿嘿”一笑。鼬在头脑中构思着影子戏的剧情,随口问道:“和村里的小伙伴相处得愉快吗?”

“挺愉快的。”佐助笑道,“我们还有自己的徽章呢 。”

见哥哥不接话,他又问:“对了哥哥,那个……ABCD……在欧派界,A是不是最小的?”

“什么?”鼬没想到弟弟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愣了片刻,道:“不,那并不是……女性的胸部有大有小,是不能这样分类的。ABCD只是……那个……ブラ的型号尺寸罢了。”

“哦……”佐助在黑夜里看不见哥哥的脸红了,又问:“ブラ是什么?”

“就是……那个……女性用来托住乳房的……衣服。”

“妈妈也有吗?”

“没有吧。”鼬感觉脸上的热浪退了点儿,“那是外族人的发明,宇智波的女性并不这样穿戴。”

“对了哥哥。”佐助又问,“你有看到过爸爸妈妈亲嘴吗?”

“呃……让我想想。”鼬回忆了一下,笑道:“好像没有……”

“所以只有外族人才亲嘴吗?”

“也……不一定啦……”

鼬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前给白纸一般的弟弟开展性教育,佐助忽然又换了话题:“哥哥,我也能加入暗部吗?”

“理论上可以吧。”鼬悄悄松了一口气。

“加入暗部是不是要做一些不好的事?”

“那要看你如何定义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说到自己擅长的话题,鼬侃侃而谈,“有时候好的动机未必导致好的结果。有时候要达成好的目的,不得不采取不那么好的手段。”

“可是……欺负弱小,为了满足自己而伤害别人总是不对的。”

“是的。这就是生而为人的‘道义’。但是人类社会很复杂,除了‘道义’,还有‘立场’。”

“立场……”

“比如说……爸爸和你讲过那个偷斧子的故事吧。”

“嗯嗯。”

“站在那个斧子拥有者的立场,小偷受到了惩罚,是好事。但站在那个小偷的立场,他仅仅因为偷斧子就被斩去了双手,是坏事。站在族长的立场,他为了维护族群的秩序而实施严刑峻法,不得不斩去小偷的双手,是对还是错呢?”

“这个……”

“我们读到的故事只是很简单的一两句话,实际上这个案例里可能有更多不为后人所知的细节。比如说,也许这个小偷是为了给亲人看病,不得不偷斧子换钱买药;又或者这个邻居很富有,家里有一百把斧子,而这个小偷很贫穷,家里一把斧子也没有。造成这样的社情,族长是不是应该负更大的责任呢?”

“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即使是最亲近的家人,最要好的朋友,也会有立场相对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发生冲突与斗争,往往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鼬说,“不过,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可以和谐共处,因为在小的矛盾冲突之上,还有更大的立场。这就是‘求同存异’。”

“求同存异……”

“是的,木叶最初的诞生,近八百年的历史,过去、现在和未来,靠的就是这句话——‘求同存异’。”

“所以……就算我和哥哥的立场不一样,我们还是最亲的家人,对吗?”

“那当然啦。”

“那……哥哥的立场是什么?”

“我是木叶忍者村的宇智波鼬。这就是我的立场。”

“哦……”

“佐助呢?”

“我……我不知道呢。”佐助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哥哥刚才说的话,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哈哈,佐助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找到自己的立场了。”鼬说,“而且立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当年的宇智波斑,他的五个兄弟都死在千手一族手里,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千手一族的鲜血,他和千手一族一度不共戴天,后来却逐渐转向和解与合作,而在唯一仅存的弟弟宇智波泉奈死后,他又再次转变了立场。”

“唔……”

哥哥的话语像一团厚厚的云雾在佐助的脑海里飘来飘去,他想拨开云雾看清那后面的风景,却只能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鼬劳累了一天,听弟弟不再发问,不久便沉沉睡去。佐助听着哥哥的鼾声,心想:我的立场……我的立场是什么呢?

我是哥哥的弟弟,爸爸妈妈的儿子,无论将来我会变成怎样的大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第二天回到家里,父亲果然大发雷霆,除了禁足,还罚他把之前读过的古书卷轴全部抄写一遍。佐助欣然领命,过了几天,等父亲的气消了,他又偷偷溜出门玩耍。如此循环往复,富岳有时发现有时没发现,有时罚有时不罚,简直拿他的小儿子没办法。

说也奇怪,以前父亲只关注哥哥,不怎么管他,佐助却很怕父亲,在父亲面前格外乖巧,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只盼能得到父亲的肯定。偶尔被喊去问话,他都战战兢兢,唯恐哪里表现得不好被父亲嫌弃。如今哥哥不在家,父亲对儿子的训斥和责罚大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佐助却越来越不怕他了,越骂越皮实,不仅有恃无恐,甚至还恃宠而骄起来。

 

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宇智波松平打扫完庭院,例常检查邮箱,发现里面有两封信,一封寄给“宇智波佐助同学”,另一封寄给“宇智波佐助同学的家长”,落款都是“木叶忍者学校”。他把信交给族长夫人。美琴唤来佐助,母子俩一个用拆信刀划开,一个徒手撕开,一同展信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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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佐助 同学家长:您好。

 

您的孩子 宇智波佐助 在木叶历七九六年春季忍者选拔考试中,未能合格通过,将于新学年编入七年级生重修班。

因木叶忍者村六年制大众义务教育已全部结束,故您的孩子读重修班需另行收费。具体项目如下:

学费:贰拾两银或等价流通货品

书本费:贰佰两银或等价流通货品

午餐费:拾两银(您可选择自带午餐)

其它费用:伍两银(学期结束后多退少补)

 宇智波佐助 同学本人于九月一日开学时前来教务处登记并缴费。

感谢您的阅读。

 

木叶忍者学校 校长 水户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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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佐助 同学:

 

暑假过得快乐吗?

我们将于八月三十日晚上七点半在忍者学校大礼堂举行六年级毕业生最后的课外活动。

请一定要来参加哦!

 

你的班主任 海野伊鲁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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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你想继续去忍者学校上学吗?”美琴放下信纸,问道。

“嗯。”佐助点点头。

“爸爸的意思是……以后你就在家里自学吧,不必去学校了。”

“妈妈,我想成为忍者。”

看着儿子坚定中略带祈求的眼神,美琴沉吟片刻,说:“学费我可以从家用中挪一部分给你,爸爸不会知道。但是书本费……有些贵呢……”

“我可以不买课本。”佐助忙道,“我会想办法问老师或学长借,实在不行……我就自己抄。”

美琴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温柔地笑着,说:“午餐也还是由妈妈给你准备吧。”

“嗯,好的,谢谢妈妈!”

美琴用爱怜的目光望着儿子,柔声道:“虽然妈妈并不觉得成为忍者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只要这是佐助自己想做的事,妈妈还是会支持你的。”

“妈妈!”佐助心中感动,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美琴缓缓点头,又道:“你也别老惹爸爸生气,他当族长很辛苦,有时候心情不好,说话重了点,我们都要体谅他。” 

“我知道……”佐助想问自己将来要是追随哥哥加入他们的青年运动,爸爸会不会生气,妈妈会不会依然支持自己。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个问题:“妈妈,爸爸和哥哥……他们会和好吗?”

“会的啦。”美琴笑道,“他们俩都很固执,自尊心又强,两代人之间难免会起冲突。但是总有一天会和好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嘛。”

“太好了!”佐助眉头舒展,开心地笑起来,“我也这样认为!”

 

忍者学校的课外活动大都是野餐、远足和各种竞技类的集体活动,无不需要找伴儿组成小队,同年级里只有佐助一个宇智波,他总是落单,每次活动不是被老师安排进别的男生团体,就是被好心的女生团体收留,两者都让他感到有些别扭,尤其是后者,往往让他更不受男生欢迎。

因此,佐助对这样的课外活动一向不很热衷,但既然通知上说是“最后的”,他还是在八月三十日晚上准时赶到学校大礼堂。礼堂里和平常的日子一样并没有什么装饰,百十来个同年级男生女生东一簇西一群的聊天打闹,伊鲁卡老师拖着一个大袋子在学生中间穿行,派发着什么东西。毕业纪念册?六月底已经发过了。一些同学嬉笑着穿起黑色长袍,毕业生合影?可为什么又都罩上古怪的兜帽?

轮到他时,伊鲁卡老师从已经瘪掉的大袋子里取出一件黑色长袍和一只鬼面具,对他笑笑。他接过长袍和面具,恍然大悟待会儿将要进行怎样的“课外活动”。

六年前,似乎也是在这一天,初次见面的伊鲁卡老师也是带着这样亲切和蔼的笑容,递给他一只绘着木叶纹的纸灯笼。

毕业生们装扮完毕,分成数个小队一拨一拨来到木叶公墓。佐助想起自己六岁那年,即将上学前的某天晚上,哥哥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问他:“佐助,你怕不怕鬼呀?”

他说:“不怕,我是好孩子。鬼不捉好孩子。”

哥哥笑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人假扮的啦。”

毕业生们进入墓园,分头散开,躲在各处墓碑和树木后面,捂着嘴吃吃地笑。一些男生指着墓碑上的名字,向同伴们介绍自己祖先的光辉事迹。数百年间逝去的村民们,普通人多和家人族人葬在一起,建功立业的人们则有一片专属墓区,功绩越大的占地越广,墓碑越高大。在墓园最深处的开阔草坪上立着一座方尖碑,据说伟大的千手柱间和他的父亲及兄弟们就在那底下沉睡。宇智波一族在聚居区内另有自己的墓园。佐助找到一处僻静的石阶,就地坐下,心想:哥哥九岁就从忍者学校毕业了,不知道当年的他有没有在这里扮过鬼,吓唬过小朋友。

园中的嬉闹声渐渐轻了下去,只听见夏虫的鸣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数十盏小灯笼晃动着从墓园门口涌进来,火光映在数十张天真稚嫩的小脸上。佐助远远望着那群小不点儿,想到六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怀着对未知的好奇和害怕,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场“课外活动”。

勇敢、团结和忍耐,是忍者学校六年来反复教导大家的美德,也是身为忍者最基本的素养。毕业生们忍着长袍下的闷热,将要把这种精神化作勇气的试炼,传递给即将入学的新生们。

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叫声、哭声和笑声在墓园各处此起彼伏。大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捉弄和嘲笑着学弟学妹们,小孩子们被学长和学姐们吓得边哭边逃。佐助记得自己那时也吓得够呛,但他没有哭,也没有逃,而是举起手中的灯笼朝着面前的“鬼”狠狠砸过去。灯笼砸烂了,那个“鬼”的身上烧了起来,其它“鬼”们惊慌失措,有人喊着“救命啊”,许多人跑来跑去,老师来了,家长也来了,他在一片混乱中被人匆匆拉走。

当时懵懂的他隐约知道自己闯了祸,但对那个“鬼”究竟是谁、后来怎样了一无所知,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湮没在他漫长的童年生活中。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又荒唐又滑稽。

他发现有几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始终没有哭也没有逃。他们紧绷着小脸,挥舞着又细又短的胳膊,像一头愤怒的幼狮而不是惊恐的小鹿——每年都会有几个特别勇敢的孩子,后来都成了学校里最惹不起的小霸王——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表现出这样的勇气,就像当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

现在的他忽然明白了,不是那句“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而是分开前哥哥在他耳边说的,“我在门口等你哦。”

也许那些勇敢的孩子家里,也有一个深爱他/她的哥哥或姐姐。

佐助站起身,摘下面具,脱下长袍,大步走出墓园。路过一座石雕的佛像,他随手把长袍披在它的身上,把面具戴在它的脸上。快到宇智波大门时,他听见前方传来呜呜的哭泣声,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绣着团扇家纹的瘦小背影一边抹泪一边一瘸一拐地走着。他快步上前,果然是糖果店老板家的儿子。

他走在这孩子身边,一语不发地把他送回家。糖果店老板千恩万谢,装了一大包什锦糖往他手里塞。佐助本想拒绝,但想到这是哥哥爱吃的,便收了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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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11